阳光惨白，烈风呼啸。
青草飘摇，大树哗啦作响。
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厚重，字字如雷霆万钧，传入众人耳中。
辽阔的大地上，一个身影大步走来，他虽然没有悬空飞行，但一身诡异的气势却让人浑身发寒。
两百多位被污染的平民，像是感受到了傀儡娃娃的气息，纷纷露出惊恐之色，开始不安起来。
看到这一幕，息霓裳和明轲都有些震惊了。
上官正激动道：“他们明显在畏惧前辈的气息，看来这件事果然可以解决了。”
苏红雪隔着老远，便抱拳道：“见过前辈。”
周衍并不搭理，此刻要把姿态放高一点。
他大步走来，衣袍猎猎，白色面具下，目光如炬，死死锁定着明轲。
明轲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目光，眉头一皱再皱，却还是看不清这人的境界。
他身具慧眼，有圣人之识，心知若是这样都看不透，那说明这人必然境界奇高。
周衍依旧不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明轲终于忍不住道：“前辈是谁？来此何事？”
周衍不回答，只是瞥了一眼前方的平民，才不屑笑道：“一个脏东西，就把你们搞得这么狼狈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。”
姜万里吞了吞口水，低着头话都不敢说。
息霓裳道：“阁下是刚才那人的师尊吗？”
周衍看了她一眼，并不直接回答，主要是怕露馅儿。
他只是淡淡道：“你这小丫头，明明体内有一股强绝的力量，却不知道如何运用，不然哪里轮得到那脏东西出来作祟。”
听到此话，息霓裳目光变得郑重起来，点头道：“在下愚昧，传承断绝已久，故不知其使用之法，若前辈能够解惑，霓裳感激不尽。”
“罢了。”
周衍摆手道：“人皆有缘法，我能为你解惑，却不能帮你悟道，揠苗助长反而害了你。”
说话的同时，心脏砰砰直跳，周衍心道，还好老子看过不少玄幻小说，学会了几句装逼之话。
他依旧害怕露馅儿，不敢与息霓裳纠缠，转头朝明轲看去，道：“听说你欺负我徒弟？”
明轲依旧被镇住了，哪里还敢嘴硬。
他鞠躬施礼，道：“晚辈不敢，只是就事论事，与之看法不同罢了。”
“哼。”
周衍冷笑道：“看你年纪轻轻，身上却有圣气，也当是一代青年翘楚了，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？是哪个圣人看重了你，眼瞎了吗？”
四周众人寒蝉若禁。
他...他竟然敢骂圣人？
苏红雪和上官正对视一眼，眼中皆是惊骇。
明轲脸色变得很难看，但摸不准眼前这人身份，只是咬牙道：“前辈何出此言...此时我等无力处置此事，杀了他们为保青州，何错之有？”
周衍眯眼道：“若这二百多人皆是王公贵族，你待如何？”
明轲张了张嘴，却是不敢作答。
周衍再道：“若二百多人，皆是太学宫朝闻道境界的修者，你舍得全杀掉吗？”
“说到底，你是看他们好欺负罢了。”
明轲咬牙道：“但他们毕竟是平民，价值远不如王公贵族和文道修者。”
众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。
苏红雪忍不住道：“平民的命就不是命？王公贵族的命更值钱？明轲，你真是让人瞧不起。”
周衍淡淡一笑，眼睛锁定着明轲，道：“好一个平民啊。”
明轲道：“文人乃诚，我说的只是实情。”
周衍身上气势一涌，背后的天空瞬间黑暗了下来。
他心中一跳，暗叹傀儡娃娃果然也是装逼好手。
众人吓得脸色微变，周衍却道：“你天资卓绝，却道心不正，早晚为祸苍生。”
“摇光以正道立国，以万民为根基，你以为你杀的是二百平民？不，你杀的是亿万人心。”
“此事若是传出，唇亡齿寒，兔死狐悲，摇光民心动荡，正道之士必以武乱法，以求公正。”
“伤的是摇光神国之根基，坏的是神朝之国运。”
“那时候，神国大帝唯一的办法，就是斩你头颅，以平苍生之怨。”
明轲身影一震，不禁倒退两步，脸色惨白起来。
周衍道：“目光短浅，也不知道是谁把你选出来的，圣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。”
此话一出，天空之中，忽然金芒一片，一道道祥瑞之气照亮大地。
四周大地芳草重生，二百多受污染的百姓纷纷倒地，一股滔天圣威，浩然降临。
糟糕！装逼过头，惊动圣人了。
周衍心中大叫。
而明轲则是大喜，朝天看去，拜倒喊出：“弟子见过圣人法相！”
话音落下，天空之上，一尊不知其高的金色虚影出现，恐怖的圣道威压席卷方圆百里，万兽震惶，邪祟尽灭。
城南地下三十章，降龙将臣不禁咬牙道：“又来，是专门吓老子的吧，他妈的。”
息霓裳双眼微眯，她也没有想到，这么多年不露面的圣人，竟然降下了法相。
几个持圣器的老头子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，忍不住跪了下去。
周衍感受到了这一股威压，要不是傀儡娃娃扛着，恐怕也要顶不住了。
明轲大声道：“请圣人主持公道，为弟子伸冤。”
你有个屁的冤啊，你只是怕了而已。
周衍心头又慌又乱，妈的，要是被看出来，这次就玩大了啊。
十多个呼吸之后，圣威已然充斥着整片天地。
那不知其高的法相隐于云层之中，让周衍明白，圣人就是圣人，和无限接近于圣人根本是两个概念。
无论你多么接近圣人，只要你还不是圣人，那你就和蝼蚁没区别。
“这位朋友张口闭口，说圣人一代不如一代，口气不小。”
天空中传来苍老的声音，那声音也不知道传了多远，震得天地都要颤抖。
苏红雪等人已经跪了下去，口中已经溢血，这一股威压他们根本扛不住。
息霓裳立于天地之间，身上闪出透明的光华，倒是没有什么影响。
但周衍也快顶不住了啊，傀儡娃娃他根本不会用，只能靠着它本能的抵御。
可现在却绝不能掉链子啊。
周衍冷冷一笑，缓缓道：“我口气一向很大，当年孔真也这么说。”
牛皮是吹出来的，反正孔真消失无数年了，天知道老子有没有和他见过。
而此话一出，威压顿时小了不少，看来这句话还是有用的。
毕竟孔真是圣人中的圣人，是文道划时代影响千古的伟大存在。
周衍松了口气，抬起头来，眼神平淡。
他看着天空，淡淡说道：“送给你们这些圣人一句话，这句话是孔真曾经说的，或许你们不曾听过。”
几个呼吸之后，苍老的声音传来：“请讲。”
周衍道：“圣是过去人，人是未来圣。”
这句话本是“佛是过去人，人是未来佛”，周衍在这里套用一波，其他人当然没听过。
但这句话说出，整个天地都安静了。
圣人威压荡然无存，一道白光却从太阳之旁直照而下。
众人都呆住了，口中喃喃自语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，迷醉其中。
息霓裳品了片刻，不禁抱拳道：“说得好，多谢前辈，让霓裳有所感悟。”
周衍不语，只是淡淡看着虚空，其实心头慌得一比。
良久之后，那金色的法相终于消失，留下了一句话：“多谢。”
随着话音，两道圣光分别朝此地和青霞镇照去，洗净一切污染。
周衍这才终于松了口气。
尼玛，太不容易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