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园里吃饭的屋子都是各种奇形怪状,埃及区是小小的金字塔,精灵区外形是大树屋,淘金小镇是上世纪的英式风格……在这英式复古的小屋里,两人相对而坐。
“数不清就数不清吧。”许青扯过她的手给她看手相。
帮助这么一个危险分子融入社会,如果不能把她感化成人妻,自己就是江城的罪人,必须娶回家压制住她,大不了就在下面嘛……
好像也不是不可以。
许青研究着姜禾的小手,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,以后家庭地位不保。
“是不是变得好了很多?”姜禾瞧着自己另一只手,每天在家握鼠标敲键盘,和以前的生活不可同日而语,而且还经常涂香喷喷的护手霜。
只看手背的话,十指尖尖,白净细柔,只是翻过来之后指肚上还有些硬,第二个指节和根部的茧子没有消下去,要用热水再泡几个月。
许青低头在她指尖上亲了一口,软软濡湿的触感让姜禾下意识动了动指头,见许青直起身子,她不由扭头看向别处。
“吃完饭去玩摩天轮。”
听到许青的话,姜禾头转回来,疑惑问:“摩天轮是什么?”
“那个最大的大转盘。”
“你自己玩。”
“一起,转的很慢的,不会难受,只是有点高,你又不怕高。”
许青摩挲着她的指肚,转头望望窗外,在这里看不到另一边的摩天轮。
吃完饭到摩天轮脚下时,姜禾信了他的话——确实很慢,一个又一个小房子挂在大轮盘上,随着轮盘转动慢悠悠升上去,然后再慢慢降下来。
速度慢到人上去都不用停,只要在空的小房子转到下面时,走上去坐下就可以了。
里面是四个人的位置,面对面坐,两个人丝毫不觉得拥挤,姜禾颇有些新鲜地看着窗外。
随着越升越高,她发现许青有些紧张。
“你怕?”
“我不怕。”
姜禾没有拆穿他,趴在窗口看下面的小人。
摩天轮最高点一百多米,升到几十米的时候,就能把远处风光尽收眼底,甚至能隐隐看到极远处的澜江。
“这里比旋转木马好玩。”姜禾下了定论,听着头顶的咯吱声,想了想道:“不会忽然掉下去吧?”
“乌鸦嘴……”
许青远眺外面,强压着心里的眩晕感,现在还没升到一百多米的最高处,他已经有点慌了。
“你一点也不怕?”许青忍不住问。
“这有什么好怕的,又不是把人绑在椅子上。”姜禾忽然站起来,舱房微微动了一下,让许青下意识扶住旁边窗户。
她坐到许青这一侧,微微挑眉盯着他:“你很害怕。”
“有一点点。”
“担心它掉下去?”
“不是。”许青摇头,“它不会掉的,只是太高了,这是人的本能。”
顿了顿,他嘱咐道:“你不要乱跑乱跳就不会掉。”
姜禾怕的是生死不受自己掌控,在摩天轮这种地方,如果跳出去扒住栏杆,或者跳到下一个座舱顶上,应该难不倒她。
“哦。”
姜禾应一声,扒着窗户瞧外面,他们两个这一舱慢慢到了最高点,姜禾戴着鸭舌帽顶在窗户上,惊叹好高。
许青已经收回目光,摸出手机对准姜禾,戴着鸭舌帽飒飒的,不拍照可惜了。
“是不是很好玩?”
“如果不要钱的话就更好玩了。”
“想什么呢,人家几千万建起来的项目,天天给你白玩啊?”
“几千万?”姜禾对这个数字愣了愣,一时意识不到那是多大的数字。
十万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,不吃不喝都要搬砖几年才成。
“嗯,这些人花大价钱造出来好玩的,然后我们花钱玩,他们赚到钱再建更大更好的——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一个关系,取之于民用之于民。”
许青瞧瞧窗外,那些在其他项目上尖叫的游客在此时看起来也有些低了,一般游乐设备虽然高,但大多也都是几十米,摩天轮算是园区最大的一个项目。
“我就说说而已,哪有天上掉……掉……”姜禾说一半说不下去了。
许青一开始供她吃供她住不就是掉了个馅饼。
哦,是陷阱来着。
姜禾用指头戳了许青放在座位上的手掌一下。
“做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
摩天轮缓缓转动,又回到起始点,许青看看姜禾意犹未尽的样子,没有动弹。
“你还要坐吗?”姜禾问。
“坐吧。”
“不是很害怕吗?”
“刚刚已经适应了。”许青扭过脸去。
座舱转离地面,第二轮又已经开始,重复刚刚的轨迹,姜禾看着许青眨眨眼,捞起他的手握住。
“干什么?”许青回过头。
“你摸我手的时候我有问你吗?”姜禾捏着他的手指展开,把手掌贴上去比较一下,许青的手比她的大了许多,还很厚实。
掌心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暖的样子,姜禾用力贴了贴。突然想起来许青握住她脚的时候,掌心是烫烫的,把她的整只脚丫包裹在手掌里。
她不由抿了抿嘴,抬眼偷瞄许青一下,许青正贴在窗口看外面,只是手指动来动去和她的手玩闹。
这个变态。
许青手指动着动着,忽然感觉到手指上一点温热转瞬即逝,侧头瞧瞧,姜禾正抬起头。
“你亲我手指?”
“我只是做你做过的事而已。”姜禾若无其事地把自己帽子重新戴正。
她不知道亲吻到底有多少种含义,但知道这个行为是浓浓的喜欢,因为刚刚吃饭的时候从许青那里感受到了。
“你这样……有点变态。”许青皱眉。
??
这人怎么倒打一耙?
“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,你可以搂住我的脖子亲我,但是亲手指就很……痴女知道吗?”
“……”
姜禾没有搂住许青的脖子,只是把他胳膊按在窗上,瞧瞧窗外已经是高空,没有人能看见,便低下头去,然后鸭舌帽的帽檐戳到许青了。
摘掉帽子扔一旁,姜禾重新低头,亲吻他的嘴唇。
把许青收拾一顿后,她才分开,抹抹嘴靠到许青肩膀上,在他耳边说话。
“什么叫痴……什么?”
“就是色色的。”
“听上去就不是好词。”
“嗯,女侠是好词。”
许青闭了闭眼睛,回味片刻,“其实我隐隐觉得自己有个职责,就是当个导游,带你这个千年前的老奶奶体验各种没见过的景色,见证生活的各种美好,感受这场奇妙旅程,这是天降大任。”
“你不是在做了吗?”姜禾瞧着窗外远处,从这里看出去,下面一切尽收眼底,这是高空的风景。
“嗯……也算,小公司的导游。”
在本职工作外,还夹杂着各种带货劝买,同样的私心。
天降大任降错了人。
“谢谢你。”
“为什么谢我?”
“我现在过的很好。”姜禾捏着许青的手掌,揉搓他的指肚。
“你昨天不是说了吗?我们两个都不是东西。”许青的声音带着笑意。
姜禾没说话了,她忽然觉得让许青摸摸脚也没什么关系,反正以后都要成亲的,只要不对鞋子做什么奇怪的事就好了。
在摩天轮坐到下午,太阳斜落,两个人到寄存处拿回战利品大白熊,一起从大门口出去,惹得路上行人都多看几眼。
“我现在有三只熊了。”
“哪有三只?”
“这个,包包,还有那个被打了好几次的。”
“哦,我可以戴上熊头套,当第四只去你屋里陪你。”许青帮她正了正帽子,在公交站等车。
“不需要。”
姜禾看都不看他,拿手拨着大熊的耳朵玩。
回到家里,见姜禾还是一副开心的样子,许青没有忍心把课本拿出来,打开电脑整理这一趟出去拍的照片。
……
第二天是五月八号,姜禾出去旅行,在江城乱逛,依然没有学习。
五月九号,懒。
五月十号,在家放了好几天的课本终于被拿出来,放到姜禾面前。
“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”许青拿手拍了拍那一摞书。
不仅是课本,还有习题册,三十二开的正规教程,紧跟着语文数学书的内容出题。
“这不是小言看的那种吗?”
姜禾拿出一本看看,无论大小和风格都差不多。
“对,你要学习,这样买菜就不用低着头掰手指念念有词了。”
听到许青的话,姜禾拎着数学书坐到旁边的沙发上,盘起腿低下头,把书放在腿上翻开。
“还有草稿纸,很多题得算。”许青提醒,把商家送的草稿纸和笔一起推过来,“感受一下我以前上学的快乐吧。”
“你笑的有点古怪。”姜禾有不好的预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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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点也不怪,不懂的地方就问。”许青再指指那几本习题册:“目标是把它们写完,且没有错误。”
顿了顿,他站起来道:“最后几页的答案我已经撕了,也不要百度,要靠你自己。”
开玩笑说许老师,这下真的要当老师了。
许青提起长剑去空旷的地方练习,把沙发桌子留给姜禾,两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。
如果十岁的姜禾在他十几岁时过来的话,应该情景就会反过来,许青趴在桌上写作业,姜禾提着剑练武——也只能想想,那年纪想把姜禾留下的话,连父母那关都过不去。
有点遗憾。
许青想着那一幕,觉得非常有爱,没有照片,也不知道姜禾小时候是什么样子,会不会萌萌的,还是像现在这样不说话的时候酷酷的,穿着小几号的草鞋,和猴子一样爬树上房。
下午接到秦浩的电话,控诉他把老爷子带歪了,现在秦茂才连雄霸都不出去遛,天天拿着钳子捏铁环,做锁子甲。
还要做一个超大的,因为老爷子骨架大,体型很宽。
“其实说起来吧,这锅在你。”
“什么玩意儿就在我了?”秦浩差点把鼻子气歪了。
“你看,本来老爷子没事遛遛狗,在小区转转,多好啊,是吧,后来你教会我爸玩小破站……这是你教的吧?看,我爸学会了,然后教给你爸,你爸学会了,还经常看我主页,见到我的视频,想自己做一个——”
许青把事情这么一捋:“是不是,锅在你?”
“……”
秦浩蛋疼。
还真是,一切源头就在过年那时候他教许文斌玩小破站来着。
“天道好轮回,苍天绕过谁~”
“别说风凉话了,咋办?!”秦浩没好气儿的打断。
“什么咋办?”
“我爸现在天天鼓捣那东西。”
“那有什么,让他玩呗,遛狗也是玩啊,老爷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特别喜欢做的事,你还非想管一下?”
“不是……”秦浩咂咂嘴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。
说的也是,老爷子天天闲着,总比揣着那大保温杯出去遛逛要好,现在一天比一天热,待在家里吹风扇舒舒服服。
“我也喜欢鼓捣,多大点事啊。”
许青悠哉悠哉的转着剑挽剑花,想了想把手机拿远了一些,话筒对着身前。
噌!
一声剑鸣震颤的声音。
“听到没?”许青得意,他终于能偶尔甩出来剑鸣了。
只要力达剑尖,和空气摩擦,就像把绳子或铁丝抡圆了能抡出声音一样,噌一声让人浑身舒爽。
“那是啥?”秦浩有些疑惑。
“我在练剑!”
“贱?”
秦浩嗤了一声,“你已经够贱了,挂了!”
许青把手机扔一边,继续练。
一点警惕心都没有。
还妄想当他的宿命之敌,呵。
等神功大成,戴上眼罩,穿上紧身衣,再系上披风,这就是黑白双侠都市版,走街串巷打击罪恶。
在心里幻想着并不会发生的事,许青练的更带劲了。
到时候穿着锁子甲,和秦茂才站一块儿拍照,两个大将军……
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单纯。
“姜禾!你看!”
“嗯?”正皱着眉头和数学题较劲的姜禾抬起头来。
许青刺一下,没有声音。
再刺一下。
调整一下,再刺。
噌!
第三下发出剑鸣。
“厉害吧?”
“哦,好厉害。”
姜禾发出冷漠棒读的声音。
顿了顿,她指指书道:“为什么这个人要一边往池子放水一边灌水?”
好想一剑刺死这个傻x。